快手背后的三个男人：流量神话下的隐忧
冰川思想库特约研究员 | 与归
“快手要上市了！”最近，互联网上又开始流传着这个互联网新贵的故事。
针对该传闻，尽管快手回应称“不予置评”，但是，市场对此仍然充满了无限的遐想。
这并不是快手第一次被传要上市了。
业界的关注，舆论的围观，其实和快手这个企业本身的传奇不无关系。
快手的背后，是三个男人奇妙的化学反应。
01
小镇青年：宿华
1982年的一天，在湖南省永顺县松柏镇，一个婴儿降生了。
家人为其取名宿华，当时可能没想到，这孩子能考上清华。毕竟，彼时的中国，恢复高考也没几年。
1982年对于互联网来说，是一个怎样的时间线？
这一年，微软7岁了，苹果公司6岁了，苹果甚至都已经走进了上市的第三个年头。
然而，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，你随便在路上抓一个，问他电脑或互联网是啥，他大概会一脸懵逼。
但中国人有句古话，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
1995年，13岁的宿华考上了县城的永顺一中。当时的校长和老师们不会想到，这个普通孩子，在25年后的一场巨大疫情中，一次性给学校捐了4万只口罩。
宿华曾这样形容他出生的村子：2013年前是没有公路的，回去要坐两个半小时的飞机，再坐两个小时的班车到乡里，再走一个半小时、二十里的山路到家。
1998年，宿华的村子通了电，照亮了乡村的夜晚；两年后的夏天，宿华的人生也通上了电，他考上了清华大学。
年少时的宿华，特别渴望有一台家用的游戏主机。有一天，父亲看了电视广告后，给他买了一台小霸王学习机。就在这上面，他敲下了人生的第一行代码。
此后，他便写了22年程序。也正因此，宿华一直有种“工程师情怀”。他说，我想的就是如何用科技的方式，用商业的力量，用系统性的思维，去把问题解决得更好。
02
天通苑张小龙：程一笑
当湘西山沟的宿华在玩小霸王时，东北辽宁的铁岭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，则喜欢在学校阅览室里看漫画。这位小伙也很给力，考入了省城的东北大学。
沈阳到北京，直线距离只有600公里，但那时的他们，还无法彼此相识。
大学毕业的程一笑，还是没有立即走出东北。而是选择了在大连工作，公司是惠普。彼时的惠普，营收额已经高达1000多亿美元，稳居全球第一大PC厂商地位。
2009年，程一笑跳槽到在人人网做iPhone客户端开发。而人人网的创办者之一，正是现在的美团王兴，宿华的学长。但程宿二人，依然未能相遇。
在人人网呆了两年，程一笑辞职，开始了创业。
程一笑的创业想法，是要做 GIF 图版的美图秀秀，他把公司注册在了从“北京北”的昌平，办公地在天通苑。
这里有北京最知名的地铁站——天通苑站。不因为别的，这是客流量最大的地铁站之一。它的现场照片，经常被用来表现北漂的拥挤生活。
而且，天通苑站还是北京第一个通过民意增加的地铁站。你看，还是人多力量大。
程一笑正式创业的第一年，他开发了一款动图生成工具，名叫GIF快手。这便是如今估值几百亿美元快手的前身。如今，人送他一个绰号——“天通苑张小龙”。
此时，程一笑的团队，主要就是他自己，再就是他的东北大学同学银鑫，以及他在惠普的同事杨远熙，这两位后来也都成为快手的联合创始人。
03
双向伯乐：张斐
下面出场的第三个男人，是张斐。
和宿华、程一笑在北方读书不同，张斐来自上海交大，毕业后出国深造。
同样是在2011年，在资本圈子打拼多年的张斐，加入了晨兴资本。此前，他已经拥有了在策源资本、联创投资的履历，负责过迅雷、PPS、天游在内的多个项目。
张斐的投资视野，主要集中在通讯、互联网、媒体领域。如今这三大领域被一个大众都很熟悉的词串联起来：社交媒体平台。
没有什么机缘巧合，一切都是积累后的爆发。
程一笑的GIF快手小小火起后，张斐的一位同事向他推荐了这个新工具。张斐敏锐地意识到，这种有趣的GIF动图和当时大火的微博结合起来，岂不大有前途？
于是，张斐帮程一笑成立了公司，出了200万人民币，占20%的股份。2012年4月，晨兴资本独家投资这个小小的工具500万美元，这是快手的A轮融资。
就在程一笑的小动图乍现曙光的时候，还在搞社交电商“圈圈”的宿华正一筹莫展，但是他无意中经人结识了张斐。
2013年夏天，注定会成为快手成长史的一个转折点。
当时，宿华正苦于自己的创业项目不行，已经失败两个了，第三个应该是啥？而程一笑则苦于自己的转型不行，GIF快手是个好工具，但该往哪走？
这个时候，双向伯乐张斐出现了：你们俩各有所长、各有所需、完美互补，在一起吧。
04
互联网时代的桃园三结义
在张斐眼里，程一笑是一个很闷的人，“和他说十句话，他只和你说两句话”，但他认为程一笑有很强的动力在虚拟世界里展现自我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产品经理。
而宿华，同样是一毕业就风华正茂。以程序员的身份，他先后效力于谷歌、百度，随后辞职创业。像很多创业者一样，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。
而快手，正可以是他的第三次。
宿华的父辈，是在改革开放浪潮中辞掉铁饭碗，毅然下海的一代。这种冒险精神，也传承到了宿华身上。他说，如果你失败了，就换个姿势再来一次。
腾讯网总编辑李方曾问宿华，不少湖南籍的创业者身上都有一股匪气，你觉得你身上有吗？
宿华说，这个匪气，我理解的是另一个解读：勇敢。用湖南话说，是比较霸蛮，实际是不怕挑战。
金沙江创业投资基金董事总经理朱啸虎也有句名言，“投社交就要投湖南的产品经理。”
跟马云的激情、鼓舞、开阔不同，宿华身上的特质是冷静，准确，平淡。
张斐眼认为，宿华是一个有才又有野心的人，既有大型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履历，也有创业经验和想法，会是一个出色的CEO。
程一笑代表产品，宿华代表管理，而自己是资本，还有更完美的相遇吗？这个夏天，恰似一场桃园三结义。手握资本的张斐，恰如张飞，有桃园，不差钱，只差两个实干家。
于是，在张斐的牵线下，宿华和程一笑终于走到一起。
张斐说，我们每个人都有认知黑洞，但这也正是这个世界真正有趣的地方。
张斐拿出了一个股权分配方案：晨兴资本拿出20%股份中的一半，程一笑等三人拿出他们80%中的一半，凑出50%股份给宿华的团队，并提议宿华做CEO，程一笑负责产品。
令各方都没想到的是，这个“大刀阔斧”的确权方案，三方都很快接受了。
后来，张斐评价这次“分家”说，“当你知道我们经历过这些事，你就会明白每家创业公司能活下来都算得上是一个奇迹。”
05
故事才刚刚开始
如果当世有司马迁的话，我想他一定会写一部《企业家列传》。他们是这个时代，尤其是40多年来，时代风云变化的弄潮者。
从新东方的三驾马车，到阿里巴巴的十八罗汉、腾讯五虎将……在创业道路上，没有什么孤胆英雄，团队精神永远是不可或缺的。
股权既定，大干一场。
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便是快手腾飞的日子了。
2013年7月，“GIF快手”从工具转型为短视频社区，次年改名为“快手”。
2014年6月，快手融资1000万美元。
2015年1月，红杉资本再度投资1亿美元。
2015年6月到次年2月，快手用户从1亿涨到3亿。
2016年3月，李彦宏旗下百度投资并购部等投资2.5亿美元，快手估值20亿美元。
2017年3月，马化腾参与D轮融资，腾讯独家投资3.5亿美元。
2017年4月29日，快手注册用户超过5亿。
2017年11月，快手APP的日活跃用户数已经超过1亿。
2018年4月，腾讯再度投资4亿美元；随后， 又迎来10亿美元的E轮融资，估值180亿美元。
2019年8月，腾讯继续加码，战略投资12.5亿美元，投后估值250亿美元。
2019年12月，腾讯、马云和虞锋旗下的云锋基金、新加坡主权基金淡马锡、红杉资本等投资30亿美元，投后估值286亿美元。
2020年8月，胡润研究院发布《苏州高新区·2020胡润全球独角兽榜》，快手以价值1950亿元位列第8位。
……
但是，伴随着用户和流量的翻滚，一些问题和争议也随之而来。
2016年，快手平台爆出一些账号博主之间发生内讧，互相揭露“伪慈善”：直播给钱做慈善，播完涨粉后又把钱收回来。
随之而来的是“快手慈善圈”的利益链条被曝光，引发舆论对快手平台未尽到管理责任的质疑。
当然，真正的负面风暴是在2018年。
这一年，先是3月31日央视批评短视频平台出现大量未成年妈妈视频等内容。在舆论指责下，4月3日，宿华发表道歉文章《接受批评，重整前行》回应，表示深刻反思和整改。
然而，该事件持续发酵。
当年4月4日，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表态，会同属地管理部门严肃约谈快手网站主要负责人。
2018年7月，国家版权局、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、工业和信息化部、公安部联合开展打击网络侵权盗版“剑网2018”专项行动；9月，国家版权局约谈快手等15家短视频平台企业。
可以说，不仅仅是快手，所有短视频平台，都遇到了内容合法性和道德性之困。这是短视频平台想要持续走下去，必须解决的问题。
进入2020年，类似的“直播内容”问题，仍然在不断浮现。其中，“大胃王吃播”被主流官方媒体点名，引发了诸多平台又一轮的整改。
可以预见的是，这些内容上的“翻车”还将持续出现，会有一个相当长的整顿、磨合过程。
当下，快手的流量和用户在突飞猛进的同时，商业化带来的法律风险也在逐渐凸显。
今年3月，据中华网报道，快手超额完成商业化，但用户投诉量也在猛增。以聚投诉平台为例，快手在今年2月份投诉量为108例，而2019年10月、11月、12月仅分别为39例、44例、51例。
显然，快手在短短几年内缔造了流量神话、完成用户积累和市场占领后，如何去提升平台内容质量，以及建立相应的制度保障，是当下及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。
从这一点来说，三个男人以及更多快手人的面临的考验，还在继续，或者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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